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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新生事物,首先要鼓励它的发展,然后来规范它的运作。这就需要有关部门加紧研究,制定一些指导性的方针,指明发展方向。”
北京师范大学一年级学生周勇(化名)最近迷上了一种网络游戏,整个暑假期间他几乎天天都坐在电脑前,据他形容,“这种游戏很上瘾,很刺激”。但在享受感官刺激的同时,周勇的钱包也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每个月都要交近千元的电话费,这令他很苦恼,但却欲罢不能。究竟是款什么样的游戏,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虚拟世界里的真实消费
原来,周勇玩的只是腾讯网站里的几款网络游戏,如斗地主、梭哈、扎金花、21点等游戏,这在其他游戏网站中并不鲜见,而这些都是需要下注的博彩游戏。下注的筹码则是其网站自己发行的虚拟货币—Q币。虚拟货币的购买有很多方式,周勇通常用的是拨打声讯电话方式购买。记者在腾讯的网站上看到,玩家只要查询所在地区的声讯号码,拨打该号码,根据语音提示选择充值金额,再输入玩家QQ号码并确认,充值就成功了。
周勇介绍说,在游戏中,赌局越多、赌额越大,赌注品消耗得越快,运营商就能从玩家身上更多地获利。按照腾讯游戏规则,1元人民币兑换1Q币,1Q币购买一朵玫瑰花,一朵玫瑰花兑换10000游戏币。玩家通过游戏赢得10000个游戏币时,会被腾讯以抽头的名义扣掉1000个。“为了继续玩游戏,我必须追加Q币的货币,投入进去的钱就会越来越多。”
像周勇这样的玩家有很多,但是在孩子家长看来,这种游戏却像是一把利刃在剜家长和孩子的心。在7月中旬由中国青少年网络协会主办的“绿色游戏推荐标准3.0版”研讨会上,一位家长说自己的孩子自从玩QQ上一些需要下注的游戏上瘾后,就频繁用电话来购买腾讯的Q币,然后换成游戏币去玩,算起来把把输赢都在一两块钱。但一个月下来电话费居然高达六百多元,比平时高出十倍。
而在国际上,仅用了短短5年便风靡了17个国家和地区的哈宝互动社区,正在涉足中国。“哈币”作为这个哈宝世界的货币也广为使用,以美国为例,一个哈币20美分,一美元可以购买5个哈币。这个兑换比率几乎随现实社会国际汇率的波动而变化。如今在世界的许多国家和地区中,“哈币”甚至已经开始超出哈宝的世界,作为网络间的一种网络支付方式而存在。在一些国家的电子商务网络店铺中,甚至提供了哈币支付的选项。这位家长很困惑,虚拟货币究竟是什么?仅仅是游戏的筹码还是金融体系中的正规产物?
探寻虚拟货币真相
早在2004年4月,美国的IGE公司就完成了和Mmosh虚拟货币销售公司的合并进入中国市场,成为了国外企业进军中国虚拟交易市场的“先锋”。而IGE在国外,则由于其在虚拟交易方面的突出表现,其公司市值预估已经达到6亿美元。目前IGE公司涉及的网络游戏已有16款,与当年游戏运营商坐地收钱财源滚滚一样,这个公司目前每个月都有一两千万美元的销售额,其毛利率可达20%~50%。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林顿·拉鲁什在一本描述未来虚拟经济的著作中有这样的推论:“全球每天的金融交易中,仅有2%与实体经济有关。从2050年开始,基于网络的虚拟货币将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官方承认,成为能够流动的通行货币。”而在中国,腾讯Q币、网易泡币、新浪U币、魔兽币、天堂币、盛大点券、各种点卡……虚拟的货币交换着虚拟的财产。有人笑说:“总有一天,大家不炒楼,改炒Q币!”
虽然都只能在各家领域内自行使用,但这些虚拟货币还是得到了大多数网友的认可,毕竟不管是流通范围、公司规模还是企业信誉,都颇具实力。
“目前还没有这么一种官方的产品出现,但是各大网站及游戏厂商都在发行各自的虚拟货币,其目的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产品和服务的销售更加便利,可以让用户一次性购买虚拟货币,然后再用虚拟货币来支付购买,省时省力。”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信息学院院长陈进对记者表示,“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完全照搬国外模式不太现实。”
而国内搜索引擎老大百度也“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先后结盟中国工商银行和贝宝,去年9月中旬百度又与盛大签下新的协议,将通过盛大游戏点卡在全国的18万个网点为百度币提供代售服务。
百度公司业务发展部总监任旭阳认为,中国现在的虚拟货币市场,很大程度上类似中国古代钱庄的时代,每家的钱票都仅限于在该家使用,各家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进入壁垒。因此,能够提供更多服务的虚拟货币,就正如流通性更广的一般等价物,能够赢得更多的用户群。目前,“我们打破了所有支付工具的障碍,将能够转化为百度币的支付手段基本都聚拢到百度的旗下。”
据了解,目前与百度签订合作协议的23家公司,囊括了四类不同的开发支付功能公司。第一类是网络银行,包括招行和工行等;第二类是电信运营商,包括中国电信和网通等;第三类是第三方在线支付公司,包括银联、网银在线、支付宝等;第四类是可供交换的其他虚拟货币发行网站,包括盛大、网易等。有了这四类公司的支撑,百度打通了从真实货币和其他虚拟货币兑换成百度币的通道,让百度币在网上流通成为可能。
按照前卓越网总裁陈年的话说,“在中国,目前只有2%的人上网,0.4%的人玩网游,而韩国有80%的人上网,有60%的人玩网游,这个市场的前景是不可预估的。”为此,陈年在自己的平台上制作出非常完整的虚拟货币对人民币的“汇率表”,把人民币当作参照物,换算出各种游戏币的实际价值。
虚拟货币也有通货膨胀?
然而,如同现实社会通货膨胀会导致人民币贬值一般,虚拟货币也不例外。各大网络游戏公司在大量发行虚拟货币并从中牟取暴利同时,也造成了玩家花钱买来的虚拟财产贬值,使玩家的利益受到损害。
提起此事,北京游戏玩家苏黎兵感到非常后悔,他曾花1000元购买了网游“奇迹”的一套装备,可仅仅半年后,由于游戏公司的大量发行,这套装备已成为“大路货”,1000元买来的战斗力优势消失殆尽。“当所有人都使用20级的装备时,花点人民币升到40级就可以成为霸主;而当‘造币工厂’源源不断地产出40级装备时,要想保持霸主地位只能继续花钱。”在苏黎兵看来,游戏公司才是最终真正的赢家。
在一个每天会有几百万人参与的网游中,每天都进行着4~5小时的生产、交换,于是每个游戏几乎就相当于一个虚拟的“国家”,“虚拟世界的货币供应没有上限,玩家挣钱的方法就是通过打败怪兽以得到金币和装备,只看你愿花多长时间。以极小概率获得的高级装备供应也没有上限,只看你砍杀多少敌人。” 一位最终退出网游的玩家对记者说,“那里一切都在反复,惟一不反复的是钱的动向。”
至于门户网站的专用虚拟货币,却不太一样。8月1日,在北京某大学的一个普通女生宿舍,几台电脑同时开着好几个QQ,女生们正不厌其烦地在腾讯网站用Q币为自己的虚拟形象购买服装和其他各种道具。
“如果你不好好调查,真的发现不了学生中对于这种Q币的热情,其实已经不是热情了,更多是一种痴迷,不要以为她们很超前,我还在读小学四年级的侄女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在网上同别人玩一种叫泡泡的游戏,然后赚取Q币。年纪大的人都难以想象年轻一代对于这种网络货币追求的狂热。”专门负责学生工作的刘老师对记者如是说。
业内人士认为,专用虚拟货币若只在自家门户内使用,不存在通货膨胀问题,因为虚拟世界的“商品”供应量几乎是无限的—换句话说,是人为设定的;但是,若在线下交易或者用虚拟货币购买现实商品,则过量发行肯定会引起通货膨胀。
“因为只要有交换就要有等价物,要发行货币就要具备足够的黄金储备。在现实世界中,在社会上流通的每一分钱,都会在中央银行里有相应的黄金储备来对应,以此抑制通货膨胀。”陈进表示。
“但在网游中,这个黄金储备则需要与人民币对应,对于任何一个运营商来说,控制通货膨胀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陈进认为,网络游戏中存在大量的“伪钞制造者”,即黑客通过大量的外挂,私造虚拟货币,而这些因素,都成为游戏运营商无法控制虚拟货币的原因。
混乱危机
虚拟货币虽然是这些网络游戏运营商凭空制造出来的电脑数据流,但这些虚拟货币其实是这些游戏运营商的资产。对这些虚拟货币的评估将很大程度的影响到这些网络游戏运营商的资产多寡。
“在网络中‘人气’就相当于‘钱气’,人气越旺的游戏交换的氛围也就越高。但是,一旦游戏货币‘钱气’高涨的时候,就会吸引职业玩家寻找游戏中的BUG来制作外挂,即制造‘假钞’,但运营商又不可能区分出玩家手中持有的‘货币’是真是假,这和现实里中央银行滥发货币,引起通货膨胀没有本质区别。”一位互联网资深人士深谙此道,“如此一来,原本1元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就需要拿一捆钱才能买到。”
据专家介绍,无论是游戏厂商还是门户网站,若发行的货币可以购买实际资产,则主动过量发行就可以征收到“铸币税”,使自己得利。这个虚拟货币的“汇率”,一直都是暗藏于地下的,因为还没有一个游戏的官方提供者提倡虚拟货币可以和现实物品兑换。
而如此多的虚拟货币又将如何统一制订它们之间兑换的汇率呢? “如果,有一天虚拟货币即将统一的话,我相信所有的网络游戏运营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高自己发行虚拟货币对官方虚拟货币的汇率,汇率高一分,这些运营商在实际社会中的资产就可能多了成千上万。”腾讯公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对记者表示,任何一个网络游戏运营商都不可能在自己虚拟货币汇率未保证的情况下,真正地拥护并实行官方虚拟货币的政策。
“因为产品需要而发行的虚拟货币不仅在保值上存在很大的隐患,一旦这些发行虚拟货币的公司在本身运营上产生了什么“差错”的话,其虚拟货币就将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而手中持有此公司虚拟货币的网民就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中国电子商务法律网总裁阿拉木斯在7月22日的电子支付高层论坛上表示,“就算找到了这个公司并且上告法院,得到了法院执行这个公司财产的许可,但由于虚拟货币在法律上还没有被正式的认可,被执行的顺序只能排在最后。”
但陈进的观点却有所不同,他表示,“任何一个新生事物,首先要鼓励它的发展,然后来规范它的运作。这就需要有关部门加紧研究,制定一些指导性的方针,指明发展方向。我认为现在应该有些指导性的意见,当然这个问题还需要有关部门认真研究,因为立法的道路是很漫长的。”
下一个监管重点
在记者采访中,一位专家的观点比较极端,他认为,“在网络游戏中,绝对不能提供虚拟货币和真实货币的关系,因为这个本身就是网络赌博。” 因为,不管是再公正的公司,它在做工作时也将考虑自己的利益,如此一来,势必将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易观国际分析师马凌认为,虚拟货币要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就必须有一套完善的管理机制。从虚拟货币的建立到汇率的制订,还有各种交易平台的管理,都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而且,这套管理机制的制订者应该也必须是手中握有国家机器的政府。只有政府这个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机构,才能保证管理机制制订过程中的绝对的公平、公正,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那么在虚拟社会中将来会不会也出现类似的机构呢?陈进认为,“最可行的办法由银行来发行一部分虚拟货币在虚拟市场上使用。将来可能出现一种数字货币,这个货币就是一串的数字,比如说二十个数字就代表一毛钱或者一块钱,变一个数字就代表多少。”
然而,有业内人士认为,如果保护虚拟货币的产权,那么不应限制“虚实交易”,这可能导致过量发行、通货膨胀;若限制“虚实交易”,则不应承认产权,网络虚拟财产就无从得到保障。
在管理机制建立的同时,监管机制也应该及时的建立和完善。马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整个机制的合理、有序,及时揪出一小撮别有用心或者妄图趁乱发财的投机分子。
马凌表示,虚拟货币不比什么行业协会之类的半公益性的组织,它是一个类似于银行性质的盈利性的金融机构,这其中非常容易产生贪污、受贿等腐败的行为,如果没有很好的监管体系与强有力的执行机构,运行中的问题只会层出不穷。
“政府作为国家机器的表现形式,手中拥有检察院、法院等惩罚机构。当某些人在虚拟世界犯的错误太过严重或者已经严重威胁到现实社会的安定时,通过现实社会的监管、惩罚对其作出制裁,也符合社会发展的整体趋势。”阿拉木斯认为,要惩罚就必须有相应的条例,如果能把条例上升为法律那是更好不过的了,而制订法律条文的只能是国家政府,以政府为中心,建立虚拟货币的一整套机制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么,我国何时会对虚拟货币市场进行有效监管?对此,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支付清算研究中心秘书长曹红辉对记者表示:“中国人民银行将在明年起草制定虚拟货币相关管理办法,虚拟货币将成为继电子支付后又一个监管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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