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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国人对网络生活方式的日益习惯,美国消费方式在中国又迈出了一大步
迈克尔·蔡正埋头在好几百个毛绒玩具里找一件东西。他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应该在这堆玩具底下。”最后,他在一堆维尼熊玩具和跳跳虎玩具下面找到了他要找的:一个鼓眼猪形状的粉红色枕头——这个枕头的妙处在于将枕头整个打开后能变成一床毛毯!迈克尔·蔡脸上绽开了微笑:“这种鼓眼猪枕头在国外是卖得最好的,外国人就喜欢这个!”
两年前,小蔡还是一个刚刚离开校园的大学毕业生。当时他的目标只是要找个饭碗谋生。但现在,他所经营的是一家微型跨国企业。他的企业所经营的业务是: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从当地一些厂家买来毛绒玩具,然后在eBay网站上的一家网上商店出售。去年一个冬天,他每个月的销售额达到了6000美元,这其中的利润额是40%——这一收益超过了外企高级白领。他的顾客中90%是通过因特网支付的。他告诉我们:“因特网是我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
中国资本主义的下一次洪流正向我们涌来——这就是微型零售商。零售业过去的格局是:人们到诸如沃尔玛、家乐福这样的大超市去购买一些中国制造的商品。但现在,随着电子商务在中国的生根发芽,中国的零售业也打破了巨人的垄断,实现了民主:一些网上商店开始通过因特网直接将中国的商品出售给远在阿拉斯加或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顾客,使商品和金钱通过因特网在世界各地流动。
一些敏锐的业内人士已经注意到了这种趋向。摩根斯坦利公司经济分析师玛丽·米克去年就这一问题发表了一篇专题报告。她说:“这一行业将会形成巨大的规模。中国社会已经是世界上最商业化的社会之一,而这种趋势将会大大加强中国社会的商业化。”
信任,但也必须进行验证
变革始于1999年。当时,中国诞生了第一家商品拍卖网站——易趣网。起初易趣网发展得很缓慢,因为网上交易对于中国文化来说完全是舶来品。和世界许多地方一样,中国的零售业一直是一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买主喜欢亲自检验货品,然后开始砍价;而网上交易流程则正好相反:消费者通过看图片来购买商品,然后围绕这件商品展开一场拍卖,以这种形式来推动这件商品价格的上涨。因此网上交流从表面上是一个与现实交易流程完全相反的一种交易形式。除了交易流程与传统商品交易的形式正好相反外,对于中国人来说,整个交易形式都让人感到可疑:卖方担心买主不付钱而上当,而买主心里很不踏实,因为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自己要买的商品。
所有这些问题又因为中国落后陈旧的银行体系而变得愈加严重。在中国的银行体系下,钱在人与人之间的转移之困难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在中国,几乎谁也没有支票帐户,而且中国人中只有1%左右的人有信用卡。尽管中国银行发的借记卡(一种非信用卡,不可透支,只能供存取和消费)满天飞,但这类卡往往只能在本地使用——在你所在省份以外的地方通过网络购物或想通过网络远端购物——这笔生意也许永远无法成交。因此,中国人的付款方式往往还是货到付款或是电汇,而这种付款方式在美国早已消失。
杭州的一位互联网行业高层人士半开玩笑地说:“有些商人竟然还背着大包大包的钱满城市跑生意,哈哈。” 现年32岁、曾在哈佛大学留过学的易趣网创始人邵波说:“电子商务的障碍在于信任,而不在于技术。人们就是不习惯因特网,因此我们必须对他们进行引导。”为达此目的,易趣网创建了一个与eBay的相应系统类似的第三者监控系统。消费者购物时,易趣网一直控制着交易货款,一直到货品到买方手里,这其实就是对整个交易过程的监控。由于表现优异,2003年,电子商务巨头eBay公司斥资1.8亿美元收购了易趣公司。中国另一家电子商务公司阿里巴巴网站也引入了第三者监控系统。这家网站旗下的淘宝网是阿里巴巴网站用于与易趣网分庭抗礼的电子商务网站。这两家网站都获得了不小的成功。到去年为止,“买卖双方直接通过网络交易”所产生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17亿美元。与此同时,两家公司都迈出了朝向“无摩擦商业运行体系”的第一步——建立了自己的网上支付体系。
这是一场“胜者全拿”的商战,因为,从长期来看,人们只想与一个市场、一个电子商务网站打交道。因此,现在这场“战斗”已经愈演愈烈:双方都在拼命削弱对方的实力。例如,eBay起初要对卖方在拍卖商品时收取一定费用,但由雅虎公司控股40% 的阿里巴巴公司以免费拍卖这一行动进行了回击,此举迫使eBay公司于去年降低拍卖费用。而且,根据一家权威统计公司的数据,阿里巴巴公司此举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eBay公司两年前所拥有的网上拍卖市场统治地位已成烟云;到今年,其所拥有的网上拍卖市场的份额已经被蚕食至34%,与之相比,阿里巴巴公司的份额已经上升至57%。
微型资本家
无论谁赢得这场拍卖商战,中国对于世界零售业的影响力都是极为惊人的。和美国的电子商务一样,因特网砍掉了中间商这个环节,完全解放了中国目前已达1.1亿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的网民大军,使每个人都能跑到网上去抢一个自己喜爱的东西。
中国的“微型网上商人”所推出的商品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由上海市政府和eBay资助的“网上就业乐园”里几乎都是网上拍卖商,所拍卖的商品从便携式婴儿用工具、样式新颖复杂的钱包到笔记本电脑专用的指纹锁等无奇不有。
网上拍卖风潮绝不只是疯狂的比宝行动,也不会只是昙花一现的潮流。中国年轻的数字精英们现在醉心于西方文化。对美国电视剧和美国大片如数家珍的这些数字精英们穿着和剧中人物一样的衣服,也一样喜欢听从网上下载的音乐。而且,这些年轻人很清楚什么样的高端时尚商品能够吸引时尚意识强烈的美国小孩子们。一天下午,一群大学毕业生来到上海的一座公寓中举行一次聚会。他们都是在eBay网站上拥有自己的网络拍卖商店的同行们。这些年轻人装扮非常时尚,你很容易误以为他们是一群在洛杉矶街头闲逛的亚裔美国人。他们目前的生意大部分在中国,但他们表示他们想更多地开拓海外业务。
一个小伙子说:“其实我更喜欢将商品卖给欧美人,因为这样货款你完全可以放心。”然后他笑着说:“而对于中国人,你永远也不可能放心。”当记者问他如何向美国的年轻人兜售商品时。他咧开嘴笑着说:“有Google 啊。他们只要上网搜一下,我的商店就出来了。他们不会管我在什么位置,只要价格低他们就要。”
在这座公寓的外面,上海的街道两侧(和中国的许多街道一样)尽是兜售丝袜、盗版光盘、电话卡和家禽等各种商品的商店和摊贩,与此同时,还挤满了大力砍价的市民们。在这样一个国家,让电子商务成为每一个人都能乐于选择的购物方式实在太不可想象了。但一位资深电子商务行业人士说;“整个世界经济将聚合成一个共同市场,而中国将会成为世界上每一个人的价格最低廉的商品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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